| 【日期】= 1989.01.11 |
| 【期号】= 88 |
| 【标题】= 诱人的“红玛瑙” |
| 【版次】= 03 |
| 【版名】= |
| 【作者】= 张丽 |
| 【专栏】= 前进杯征文 |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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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丽 (1989.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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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人的“红玛瑙” 张丽 到垦利采访，看到不少农家的庭院里栽种着葡萄，有的干脆在承 包地里竖起了一行行长廊似的葡萄架。陪同的乡干部介绍说：“这葡 萄品种叫‘巨峰’，是向胶东的‘葡萄大王’求来的呢！”喔，我便 是胶东人，细一打听，那“葡萄大王”竟是我的同乡。 “巨峰”？莫不是那萦绕童年的“红玛瑙”？ 我自小住在外婆家，与邻居家的宝儿哥常在一起玩耍。宝儿家院 里有一棵全庄独一无二的大葡萄树。据说从他的爷爷的爷爷就开始侍 弄葡萄，经过几代人的嫁接、培育，那葡萄越发结得穗大、粒饱，色 浓、味美，庄里人都管它叫“红玛瑙”。 从我记事起，那又粗又长的葡萄藤子便爬过了墙头伸到外婆家的 小院里，茂密的枝叶遮天蔽日，一嘟噜一串的“红玛瑙”煞是风光。 我常常清早起来便蹲在葡萄架下，歪着脑袋凝望着那鲜亮透明、挂着 露珠的“红玛瑙”，生出若干个女孩子家的憧憬。 可是，外婆从来不让我摘一粒葡萄解馋。直到那葡萄熟透了，便 全部摘下来，整整装满两大筐，送到宝儿家。宝儿妈满脸的感激与内 疚。推让了一番，宝儿妈便从筐里挑出七、八穗顶顶好的“红玛瑙” 塞到外婆怀里。外婆同样是满脸的感激与内疚。 回到家里，外公外婆自然舍不得吃，全都留给我打发“馋虫儿” 。我炫耀地坐在门旁的石墩上，高高地擎起那“红玛瑙”，一粒粒地 拨着吃，拨一粒，喊一声： “这颗最大！”“这颗最红！”“这颗最甜！”别看葡萄是宝儿家 的，他可一穗也吃不到，全让他爹拿到集上卖了，换了盐巴和点灯的 油。宝儿和几个小伙伴眼巴巴地看着我吃，使劲咽着唾沫，我便把手 里的葡萄分给他们吃，不一会就分光了。一连几天，孩子们全围着我 转，男孩子们为我掏来了鸟蛋，捉来了蝈蝈。我成了骄傲的小“公主”。 可是，等那几穗葡萄全吃完了，没人再送鸟蛋，没人再送蝈蝈， 我气得对外公外婆大哭大叫：“咱自己种葡萄，结一百筐，一百天也 吃不完！”外公说：“小孩子家，不知天有多高！”外婆也说：“不 知天有多高，小孩子家！” 直到我上了中学，外婆家的院子里还是没种上一棵葡萄。明明知 道能卖钱（当然还可以解馋），为啥不种？我郑重地对外公外婆发问 。外公握着长烟袋，眯起眼睛瞅了瞅我，大概确认为我不再是一个只 认一百个数的馋丫头了，便也郑重地回答说：“咱们家老辈就没种过 葡萄，日子也照样过得去。”外婆也唠叨说：“过得去，过得去。” 就这样，一墙之隔过了几辈子，那“红玛瑙”也没根植在外婆家 的院子里。多少年后的一个早晨我才顿悟：“故步自封”乃是整个民 族的悲哀！ 唉，那诱人的“红玛瑙”哟！ 谁曾想——如今，故乡那玛瑙般的“巨峰”，竟然千里迢迢地来 到黄河三角洲扎下了根！据说，这里过去是极少种植葡萄的，可目前 全市栽培面积已达1．23万亩，年总产62．5万公斤。 哦，在这块充溢着勃勃生机的黄土地上，我用心感觉到了，那困 扰人们千百年的旧意识正逐渐被新的观念所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