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 1991.01.01 |
| 【期号】= 296 |
| 【标题】= 破迷阵（小说） |
| 【版次】= 04 |
| 【版名】= |
| 【作者】= 卢庆春 |
| 【专栏】= 芳草杯文学作品大奖赛征文 |
【正文】= 
|
卢庆春 (1991.01.01)
|
破迷阵（小说） ○卢庆春 别村抓计划生育工作的，都是些嘴巧的、结了婚的女人，河滩村却 将这一副重担压在了他——一个白了头发的老头儿身上。说实在的， 党支部书记兼计划生育办公室主任，这在远远近近几个村庄来说还是 件新鲜事。 老书记姓李名铁，是他这几年领着河滩村的农民脱穷致富，走 上富裕路的。因而，无论是大人、小孩都很敬重他。不知为啥，这二 日他去县城开会回来，号召落实计划生育政策，人们似乎对他另眼看 待了。敬而远之者有，背后说闲话者有，当面指桑骂槐的更有。为此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吃过晚饭，儿子小顺凑到爸身边，递过一支“过滤嘴儿”。“爸 ，您老这么大年纪了，还管人家那些闲事干啥。谁家愿生，他生好了 。管他是第五胎、第六胎，又用不着咱给人家发口粮。您整天东奔西 跑，累得老病又复发了，可又有谁感激您。您就听不到别人骂您的话 吗？再说，咱头胎不也是个女孩吗？” “畜牲，你给我住口。女孩咋啦，女孩也是人！”他被儿子的话 激怒了，发疯般地指着儿子嚷了起来。“亏你念过高中，你就不算一 算，咱们国家现在人均只有多少耕地？计划生育不抓紧能行？” 发完一阵牢骚，他心里稍微平静了些。这时，儿子又笑嘻嘻递过 一支烟，“爸，你说得对，是该计划，不计划不行。”儿子给他点着 烟后，悄悄地溜了。桌上放着一杯水和降压片。 “顺子，你慢走，我有话问你。”儿子前脚刚迈出门槛，又被他 叫了回来。“明天你去把你媳妇从她娘家接回来，这些天，我老想我 那小孙女。” “爸，人家她娘有病，要人伺候。临走时不是跟你说好啥时她娘 的病好，她就啥时回来吗？” 李书记没再言语，默默地端过了水杯。灯光下，他那张饱经风霜 的脸显得更加苍老了，两眼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忧愁感。 顺子拿过降压片说，“爸，快点喝了休息吧，折腾得老毛病又犯 了，您自己受罪。” 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乡里的干事小张突然闯了进来，手里拎着 个黑提包。“李书记，这是意见箱里的东西，你看看吧。” 他放下水杯，戴上老花镜，将条子铺到台灯下仔细地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头嗡嗡地响了起来。忽然，他将眼镜往桌上一摔，仰 头长叹一声：“噢，原来是这么回事，怪不得乡亲们不理解我呢。” 随后，他冲着儿子问道：“顺子，你这逆子，可把老子给坑苦了。” 他拿起条子说：“你给我说清楚，为啥这些条子上都写着你老婆也怀 孕了？你岳母是真病还是假病？我明白了，你两口子是合伙来骗我， 使马后炮将老子的军。要不是你们，我的工作也不致于难做到这步天 地。” 他两眼一动不动地瞅着儿子，就象看陌生人那样。“我告诉你， 明天你去把老婆叫来，我姓李的不能灯下黑，只管人家，不管自己。” “她、她有病，不能流产。”儿子在一旁争辩道。 “有病？啥病？她好好的个人咋就突然得了病？” “甭不信，我有医院的证明。”顺子几步跑回自己房中，急呼呼 地拿来了医院证明。 “狗屁，心脏病不能流产，骗人！你看看条子上咋写的，分明写 着你是走后门让王大夫给你开的证明信。我告诉你，假若你媳妇不去 流产，我连医院的王大夫一块告。就告他破坏计划生育罪，到时候可 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夜，静得出了奇，就连顺子那粗细不匀的喘气声都能听个一清二 楚。不知啥时候，顺子悄悄溜出家门，往岳母家奔去…… 翌日，村委大院里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议论声此起彼伏，就在这 议论声中，一辆满载去医院做手术妇女的大卡车徐徐地开出了村委大 院，人们看到顺子的媳妇坐在车箱最前头那几个妇女之中。 这时，李书记向司机招了招手，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办公室。 院内，响起了啧啧的称赞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