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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1997.01.03
【期号】= 1157
【标题】= 沉重的判决——东营11.30案写真
【版次】= 02
【版名】= 世间万象
【作者】= 鲁东剑
【专栏】= 以案说法
【正文】=
 

沉重的判决——东营11.30案写真

鲁东剑  (1997.01.03)

   沉重的判决
    ——东营11.30案写真
    ○鲁东剑
                  酒店枪声
    在古老黄河的尽头,有座新兴的油城,在油城的正中,有家二星
级宾馆——东营大酒店。
    1995年11月30日晚,灯红酒绿,笙箫管笛,大酒店里宾客如云,
觥筹交错,酒酣歌起,一派热闹非凡。
    突然,“砰!砰!砰!”尖厉的枪声划破夜空,钻进了人们的耳
鼓,击碎了宾客们的满脸惬意。
    一时,脚步声、吵闹声、马达声……吞没了喜庆祥和的酒店。
    当人们从懵怔和惊恐中醒来,便听说:7时许,三楼走廊拐弯处
,有人打架,有人开枪,有人中弹,男的女的乱作一团,血滴在走廊
上。
    当酒店老板和楼层经理赶到现场时,穿皮夹克开枪的青年在灯影
中已匆匆离去;中弹的两男一女已被送往医院。
    立刻报案。转眼,警车呼啸而至。
                    众说纷纭
    “了不得啦!大酒店开枪杀人啦!是机关枪,是便衣警察正当防
卫!”“不!是争夺舞女”;“是持枪抢劫”……
    头长在人的肩上,嘴长在人的头上,是真是假,沸沸扬扬,一时
说什么的都有。
    其实,不管情杀,仇杀,还是……。光天化日,太平盛世,开枪
杀人,自然成为街头巷议的话题,成为社会各界关注的焦点。
    迅速组织干警侦破此案。这是人们的共同企盼,也是各级领导的
共同要求。
    原东营市、区两级公安机关调兵遣将,百余名干警历时30个昼夜
,查证结论为:
    东营市公安局东营分局侦察员成××在遭受殴打的情况下,为保
护所携带的枪支和自身的安全而开枪,属于正当防卫。
    但是被害人亲属不服,他们上访到市检察院、市委政法委、市委
、省公安厅……,认为东营市、区公安的结论与事实不符,要求重新
调查。
    到底是正当防卫还是违法犯罪?被害人家属要求有个交代,社会
要求有个明明白白的说法。
                      利剑出鞘
    面对社会上的人言鼎沸,面对死者亲属的涕泪,作为国家法律监
督机关的检察院,以对党负责,对人民负责,对法律负责的精神,丝
毫不敢怠慢。市区两级检察院抽调精锐力量组成“11.30”专案组,
决定依法立案侦查。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公安机关已有结论的案子,被告人是一名多
年从事刑侦工作的公安干警,反侦查能力显而易见;现场目击证人又
都是些居无定所的无业游民,或是个体经商者,寻找证人和取证工作
的难度可想而知。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们放弃了元旦与家人团聚的愉悦,迅速
勘查现场,精心制定了分三步突破的侦查方案。第一步先进行外围取
证,查清案件的基本事实。第二步,通过技术鉴定取得权威性的鉴定
结论。第三步,在对整个案件有了较全面的了解后,正面接触被告人
,突破全案。
    在确定侦查方向以后,专案组10名同志开始了艰苦的取证工作。
此时,案发时间已过去了一个月,时间的拖延,增加了查清事实的难
度。
    为了攻克难关专案组的同志夜以继日地工作,市院李胜昌副检察
长吃住在办案现场,与同志们一起分析案情,攻克难关。
    岳方顺处长直接参加询问工作,爱女发烧住院,都没顾上看一眼

    东营区院常耕副检察长同时兼顾案子和院里的工作,连续加班加
点,实在支持不住,到医院打几瓶点滴拔下针头继续干。
    经过同志们的努力奋战,三天三夜取证言八十余份。
    证言的取得来自于血汗,也来自于智慧。专案组首先决定接触现
场目击者李××。李××是成××的朋友,案件发生时,与成××一
起无故遭殴打,并自始至终没有离开现场。专案组首先分析了李的心
理状态:无端遭打,心理上恨引发事端的人,作证时,于情于理都会
倾向成××。针对这种情况,专案组首先分析其在公安局机关作的证
言,找出可能与事实相符或相悖的部分,重点查找其多次证言中一致
和无法自圆其说之处,然后询问李××。不出所料,开始时李××作
了与在公安机关询问时一致的证言。专案组的同志继续耐心询问,告
之所作伪证要负法律责任,并逐条指出其证言的矛盾之处,使李××
哑口无言。慑于法律的威严和专案组的诚心,李××如实地讲述了“
11·30”案件发生的全部过程。李××的证言与取得的其他证人证言
吻合一致,专案组的同志们又用录音录像把李××的证言加以固定。
    证人证言还要有科学的鉴定结论为补充,在取证过程中第二步工
作也紧锣密鼓地展开了。专案组负责技术检察的同志先对死、伤者作
了法医鉴定。尔后要对关键的枪弹进行技术鉴定。经报省院同意后,
专案组的同志专程到公安部门对枪弹同一性、射击距离、弹道等技术
问题作了刑事科学技术鉴定,科学技术鉴定与证人证言形成了同一。
    整个案件的本来面目终于显露了出来,正面接触成××的时机成
熟了。
                  水落石出
    经过一夜的考虑,作为一名有侦查经验的公安干警成××已感到
原来的虚伪供述导致公安机关作出的错误结论如今已显得脆弱无力。
成在第一次的供述中作了无罪的辩解。专案组并没有立即予以反驳,
而是对他曾多年从事公安工作,为打击犯罪保护人民尽过自己的努力
给予了肯定,更阐明了维护法律尊严和树立司法机关形象是我们司法
工作者义不容辞的责任,并以案例打动他,以事实教育他。经过一番
苦口婆心的规劝和教育,成××的内心震动了,供述一次次接近事实
真相,但也存在一些推脱责任的辩解。针对这些辩解,讯问人员用已
经取得的证据逐条给予驳证,彻底突破了成××的心理防线,成也为
检察干警的执着和公正所打动,如实地供述了事实真相。至此,“11
.30”案件真相大白:
    成××酒后与李××相约去舞厅跳舞,在去舞厅的三楼走廊拐弯
处,与刘××、张××、朱××、白×等人相遇,无故遭刘××等人
的辱骂殴打。张、朱、刘三人将成××打倒在地后,发现了成身上携
带的手枪,大喊:“有枪,公安局的”,便转身仓惶逃离。此时,张
××等人不法侵害显然已经停止。然而,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成××丧
失了理智,拔出手枪朝逃离的人们连开三枪,最后又朝天花板开了第
四枪,致使并未参与不法侵害的白×死亡,两人受伤。
                    沉重的判决
    1996年2月2日,东营市检察委员会决定以故意(间接)杀人罪提
起公诉。同时,对刘××等人流氓滋事、无故挑起事端的行为以流氓
罪,予以立案查处。
    市中级人民法院经过几个月的审理,终于宣判以故意杀人罪判处
成××有期徒刑8年。市检察院检委会认为该判决认定的犯罪事实有
误,适用法律不当,量刑畸轻,一致意见提起抗诉。因此,向市人大
常委会报告后,依法向省高级人民法院提出抗诉。
      与此同时,成××不服一审判决,以“正当防卫”为由提出了
上诉。
    终审判决下达了,省高级人民法院经过深入细致的调查,反复讨
论,作出了改变原判的意见:东营市检察机关提出量刑畸轻的抗诉理
由有理,应予采纳。依法裁定驳回成××的上诉,撤销原判对成××
的量刑部分,改判有期徒行11年。
    至此,检察干警面对终审判决,似乎应该彻底松一口气了,应该
好好庆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但,干警们没有喜悦,反而心情沉重。
    监所里镣铐锁身的成××,声声叹息中流露着无奈。眼含悔恨的
泪水喃喃自语:“我干公安11年,现在正判了我11年刑”。这真是无
奈的巧合。这个曾为社会治安做过贡献的年轻干警要度过11年的铁窗
生涯,也许这仍难熨平死者亲属那悲怆的心,九泉之下的死者仍难以
瞑目,但,这对于成××来说是十分残酷的事实,成××好悔。面对
如此的结局,检察官们的心在流血:负有保一方平安的司法干警,不
是执行任务,还是不去那灯红酒绿的是非之地!请严格遵守枪支管理
与使用规定,再多一些忍耐与克制!
    面对目前执法环境,检察干警也深深地感到执法难,法律监督更
难。人们说检察官手持双剑。也许只有他们才深知这剑的沉重,这正
义之剑只有面对亵渎神圣的法律和邪恶才出鞘。维护法律的统一与尊
严,是我们共同的职责,请多一些,再多一些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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