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期】= 1996.01.06 |
| 【期号】= 993 |
| 【标题】= 狐假虎威 |
| 【版次】= 04 |
| 【版名】= |
| 【作者】= 张维岭 |
| 【专栏】= 天伦之乐 |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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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岭 (1996.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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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1996.01.06 <期号>=0993 <标题>=狐假虎威 <版次>=04 <版名>= <作者>=张维岭 <专栏>=天伦之乐 <正文>= 狐假虎威 文／张维岭 虽然在儿子刚刚出生时，我曾小气地嫉恨过他，儿子却浑然不察 ，后来的日子里，他大方地赐予了我太多的骄傲和欢乐。 儿子让我做了父亲，给了我与上岁数的人们平等对话的权利和机 会，而在此之前他们充其量也不过把我当成一个只知道花前月下，酒 吧舞厅的毛头小伙子，但现在他们认为可以与我谈论柴米油盐、人情 世故了。单位上许多以前我不在意他们、他们也不在意我的人，见了 我就关心地问孩子一天睡多长时间、孩子妈有奶吗，嘱咐我不要让孩 子妈吃芫荽、花椒及诸如此类的刺激食品等等。我觉得自己一夜之间 突然成熟了十岁，心中充满了成年人的坚毅和自信，儿子的降世是我 人生旅程上的坐标原点，今后的路途将是崭新的另一半。 特别是在父母的眼里，他们不仅终于承认我长大了，可以不用事 无巨细地千叮咛、万嘱咐了（天知道我曾为此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而且简直是把我们夫妻两个看作了特等功臣。把妻、子从医院接回家 后，母亲就大包大揽，什么活儿也不让我做，告诉我，“你就放心吧 ，保证把你的宝贝老婆孩子伺候得白白胖胖的”，只要我稍微一动手 ，便立即象《祝福》里四婶见了祥林嫂触碰神器一样，忙着喊“搁着 吧，搁着吧！”妻慵懒的笑容里总有一种光彩照人的自得和骄傲，结 了婚来到我家后一直在长辈面前言谨行慎、恭顺勤快的她也被宠惯坏 了，大大咧咧的，功成名就了般，可以闲坐在床上任意地驱使别人做 这做那。出月子很长时间后，孩子的尿布她还没洗过一块，我气不过 ，挖苦她说，“英国女王也就你现有这么个级别吧！”她哭哭啼啼地 去找母亲告状，结果让我挨了一顿臭骂，她却一如既往，甚至理更直 气更壮，愈发显得不可一世了。 儿子出生第十天时，岳父、岳母来探望。岳母左瞅瞅右瞧瞧，最 后断言，外孙很胖，女儿也胖，只女婿又黑又瘦，肯定是累的，临走 又到市场上买了两只老母鸡，一大箱鸡蛋，并一再说明是给我补身体 的，别人谁也不能动。而以后每当我们再到岳父家时，总受到最隆重 的礼遇，七个盘子八个碗，规格比没结婚时还要高。我们每一个人都 曾欠下了父母生养、教育的大恩，这份太阳般温暖、海洋般浩荡的恩 情，是穷我们的一生竭尽孝顺也根本无法偿付还清的。我们所能做的 是什么呢？是更加倍地善待我们的子女，让他们也享受到无微不至的 体贴和呵护，在他们成长的足迹中凝聚了我们关切的注视和辛勤的血 汗，来慢慢体味、领会那每一句平常的话、那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里父 母慈爱的心肠。有了后代，就自然地有了只想付出、不求报答的心情 ，而只有这样我们才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才可以无愧地告慰 父母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而没有生养过孩子的人，也许至死都不会 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曾有人怎样地爱过他，曾有人怎样地恨不能把他的 苦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而这岂不是对父母恩情最大的辜负和背叛吗？ 我爱父母，于是更加倍爱儿子，没有谁要求我这样做，我也去考 虑将来儿子会对我怎么样。这是本能和天性，是众爱之起源，在此基 础上推延扩展，“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人 类的文明才得以生息、繁衍、进步和昌盛，天地不仁，多灾多难、悲 苦频仍的世界由此而变得温暖和亮丽，变得可爱和让人留恋。 从妻怀孕开始直到现在，几乎每一次乘车我都把座位让给了身边 更需要它的人。有一次，妻戏谑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乖，都成毛 主席的好孩子了？”我告诉她，“我清楚你带孩子挤车的不易，也就 明白了他人的不易，我让座位给他人，也希望在你独自外出时，有人 能把座位让给你。”妻肃然，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胳膊，半晌不肯松手 。在小心地照料着儿子衣食起居的日子里，我杂乱、偏狭的渐渐地趋 于纯净和宽广，象秋日高远澄澈的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