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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营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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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果
史新建 (2001.08.03)
无花果
史新建
那年出差省城，归途中买了一棵无花果。它拇指般粗细，一尺多
高，顶端留着被修剪过的痕迹，枝干上舒展着十几片硕大的叶子，叶
柄下伸着一个圆滚滚的果子。
无花果被植于一只原先种过秋菊的灰色陶盆里，因为是第一次养
花，我小心翼翼地呵护着，浇水追肥从不怠慢。第三年春上，在万物
复苏的季节，它突然害病变得半死不活起来。面对它日渐枯槁，我束
手无策。渐渐地它的叶子枯黄凋落。放在办公室内已有碍观瞻，我只
好将它搬出，搁于楼梯旁的墙角下。起初还经常看顾，为它浇些清水
，眼见它叶子全部落光，光秃秃的枝干顶端也干瘪起来，才放弃了最
后的希望。后来我公差外出，归来时发现花盆已被腾空，料想它已被
当作垃圾倒掉，虽有些对失物的眷恋，但从此却断了念头安下心来。
很长时间再没有见到无花果，直到几年后偶然到同事刘家。刘同
事家住一楼，小院被齐整整的钢制栅栏围着，远远地便望见院中一抹
浓郁的绿色，漫过窗顶，占据了半个院子的空间。待走近细看，发现
竟是一株胳膊粗的无花果树，枝繁叶茂地生长着。浓密的叶子中间，
攒动着当数不清的果子，小的宛如豆粒，大的则像乒乓球。虽然养过
盆栽的无花果，但无花果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二者显然不属于一个
品种。
入屋落座不久，便有一大盘洗净的紫色熟果摆在了面前，我拿起
一个咬了一口，软绵绵甜丝丝的，味道有些像熟透的秋桃。好客的大
妈一边招呼着快吃，一边就介绍起了无花果树的好处：无花果浑身是
宝，叶子可用作治疗肠炎和小儿腹泻的药材，果实既是上等的果品，
还可医咽喉痛、筋骨疼痛和痔疮等多种病疾。又说这棵无花果特能坐
果，从开春到叶落，都不断有新果长出，有老果成熟。有这一棵树，
不但自家便利，还能给邻里带来不少方便呢……听着大妈的介绍，不
禁对这质朴无华的果树肃然起敬。
刘同事从外面回来，见我正津津有味地吃着无花果，颇带得意地
问我味道如何，我说不错不错，只是不知哪里讨来的这么好的树种。
他诡秘地笑着，说还记得你在办公室种的那棵无花果吗，我说怎么不
记得，已经死了呀，他说这就是那棵。他说当年看我把已枯萎的无花
果弃在屋外，因觉得可惜，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拿来种在了院子里，
没想到几场雨水之后，它居然发芽活了过来。这院子里水肥充足，无
花果长得很快，几年功夫便长成了大树。
我怔怔地听着，心在隐隐作疼。原来花儿变成大树并非奇迹，被
我栽在花盆里的无花果原本就是树，它应该植于广袤的土壤生根发芽
，在大自然的风吹雨打里磨炼筋骨。而我却把它囿于一个小小的花盆
里，当作一株娇柔的花儿来侍弄。在盆里它的根无法舒展，它的枝叶
无法茂盛，乃至最后变得枯萎——无花果的故事虽然带有一定的偶然
性，但却又多么让人深思啊！